施语僖,高中2020级学生,在校严以律己,团结同学,成绩优秀,全面发展,多次获得学校学习之星、优秀学生、优秀干部称号。她的作品《落叶归根》在第十九届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中获省级一等奖,分数达到晋级全国决赛标准。
她爱好广泛,喜欢从多个维度感知世界。曾获广东省头脑奥林匹克创新思维大赛三等奖、第19届中国日报社21世纪杯英语演讲比赛广东赛区三等奖、广州天省实验学校“新歌声十佳歌手”称号。她爱好灯谜,曾任学校灯谜社社长,多次获得市灯谜大赛个人及团体奖项,如汕头市灯谜大赛金射手奖。她勤学思辨,多次参加学校辩论赛,以思考者的姿态感知世界,诠释真理,为自我发声。她热爱运动,作为乒乓球爱好者,学校的球案旁经常出现她矫健的身影,还在学校体育节活动中参加多个项目并获得名次。
施语僖从小就喜欢文学,习惯用纸和笔记录生活中的美好时刻。她现任校新闻中心社社长,作品曾获得省、市、区、校等各级各类奖项。她渴望成为一名记录者、传承者、传达者,以青春的力量,与世界共振。
第十九届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中获省级一等奖作品
《叶落归根》
高二1班 施语僖
父亲叫陈叶,是村里的大学生。
村里老旧的灯忽明忽暗,备考的学子对着蜡烛明灭的光晕咀嚼手中诗词歌赋。他秉烛至夏夜大树下,不知名的虫子 “一叶一叶”不倦地唤他的名。他高声吟道 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”。他从烛光中抬起头,望向海对岸的城,灯火通明,彻夜喧闹。一城一村,一明一暗,一海以隔之。
高考放榜那天,陈叶二字赫然在红榜之上。大红灯笼里的蜡烛彻夜不灭,来往祝贺的乡亲笑容满面,摆起的长桌上杯酒相碰。“老陈,大学生的前途是一片光明啊,陈叶再不济也能回来村里当个官哟。”爷爷同道喜的乡亲碰杯,溅出的酒液映出男人满面红光。寒门贵子,大好前途。可结果出乎意料,他不顾劝阻,毅然选择路灯照明专业。村门口的参天树欣欣向荣。像大树扬起的绿叶,村里的孩子满头青丝风华正茂。家乡的风劲疾,捧起青绿的叶,推着小小的铁皮船,稳稳地开向海那边的城。一人一树,一城一灯,一叶以渡之。
四年大学后,他捧着通红的毕业证书,辗转投身实习工作。他奔波在各色大字亮灯招牌下,自行车车轮敦厚刻画千万道深辙,成百上千设计稿把时间堆叠成高山,泛黄的纸页丈量赤诚岁月厚度。灯把他的眸燃得炙热,他抹去被灯光晕染成通红的汗珠,走上长明的夜行街,笑出声来。阔别家乡八年,他放弃城里照明工程的职位邀请函,决然返回家乡。大船载着远行的游子,回到大树虬劲枝干旁。他火速联系村中领导,实地考察,策划筹资,联系工队。眉峰憧憬掩去疲惫,他抽空跑到老树下,望着头顶平铺开的叶,靠上身下坚实的树根。他接住一片落叶,将它小心翼翼夹入工程策划书中。那一页上画的,是以老树为中心延展开的大道和路灯,是灯火点亮的——他心头萦绕的每寸土地。
谁也说不清那年的秋天为何来得如此迅疾。秋风吹得起劲,把老树落叶吹得无影。那个秋天,奶奶头晕得厉害,按着风寒的法子总治不好,去城里一查才得知——癌症。大把的医疗单淹没桌上的工程书,高额的治疗费压得已将大半积蓄投入工程的他喘不过气来。眼镜胡乱地撇在桌上,烟快要燃到他发白的手指,他浑然不知。一旁城里单位高薪的岗位招聘信件卧在桌上,秒针快得飞起,书页里落叶分明的脉络牵引着他堵塞的思绪,在秋夜稀薄的空气里插缝穿行。
三日后,日夜未眠的他顶着清晨刺骨的风收好行囊,带着病重的奶奶搭上那艘曾经满载他梦想的大船,一厘米一厘米地远去。秋风刮乱落叶的航程,来势汹汹,好似一场海啸,一刹那就能吞下这座黯淡的村庄。大船驶离村庄,他站在船板上,转身望家乡顽强的一星灯火,望村口无言的老树。他眼前,村庄缩成灰灰小点,他深感身后灯光大片冰冷,拉扯着人与现实接轨。他重重阖上眼,下垂的眼角悬上一滴晶莹。
他的行囊里,装着一片叶。他留在村领导桌上的,是一本连夜写成的照明策划方案。
去到城里后,他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,笔挺的腰,被生计拉成了弓。他披着早露去单位卖力干活,深夜归家后只顾埋头在各式照明策划案中,接二连三地拨出电话。他紧绷的嘴角终得放松是在那晚——省电视台播送着海两边每一条新闻,电视荧光屏上出现久别家乡的名姓。大面包车挤满一批批工程师,卡车驮着水泥和钢铁在泥路上碾开条条大道。待往来黑影逐渐变回白光,洋房拔地而起,昔日苦读学子身边的漏水屋檐不复存在;水泥道路平整,雨后道路泥泞的长辄被压实;路灯矗立两侧,以大树为中心的明灯路有条不紊地舒展,汇成如海的对岸一般明亮的土地。电视运镜终止在老树稀疏的枝干,聚焦在一旁矗立着的笔直新式路灯。一滴泪砸在饭上,十年光阴稍纵即逝。他放下手中僵住的碗,重重地点头。
一周后,奶奶手术成功,他如猛地被抽干胸腔中的空气般瘫在躺椅上,出神地望向窗外树的方向。他终于从寂静中抽离,“待奶奶休息好,立刻启程回家。”
海上架起高桥,他驱车跨海。故土的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枝干上狂欢,临近故乡时他攥紧我的衣袖不语。在这诺大的天地间,风席卷着落叶肆意奔涌,我揽紧身旁枯瘦的人一步一步迈向村口老树。老树传来苍老的沙沙声,泛开年代特有的沉重。他抚摸过结实树干上每一个突起,虔诚的目光拂过每一条根茎,他说:“这是老树唤落叶归来的声音。”天边孤鸟擦破一轮圆月,落叶终归一方故土。
村里的领导伴他步向每一条大道,每一盏灯。我从不断的道谢声中得知——他这几年所思所做从不离故乡。除了策划案的远程完善外,他还致电拜托大学的同学帮忙出力。待家里收入稳定,奶奶医药费有所保障后,他更是每隔一段时间将一笔钱汇来支持故乡基建。
村里人说:“陈叶啊,他是陈年不变,不离故乡的叶。”
他被领导临时邀请到村里初中的开学典礼上作为嘉宾致辞。他用力挺直腰板,凝视着教学楼敞亮的灯光,目光遍及台下每一张稚嫩的面庞,他沉默许久,他哽咽出声:“孩子们,落叶归根啊……”
后记:
家乡往外闯荡的青年抽剥去这片土地的鲜活,承载着几十辈人记忆的家乡在某一瞬间被冠以故的前缀,苍老的土地上仅剩稀疏的树干。落叶定要归根,故乡在等待每一片叶的归来。